百城楠

多指教。

【巍澜衍生】往来风(中上)

       杨修贤低着头,身子止不住地打颤。他的动作实在算不上舒服。他半蹲在柜子里,肌肉因为僵持太久而酸痛,更要命的是另一个人的手就环在他的腰上,太久没有移动,像一小片炽烈的火,熨得他眼底发烫。

       “别动。”那人在他耳边说。

       “遇见你就没好事。”他咬牙回击。

 



       『二十四小时前』

       “收购七家酒吧?”杨修贤皱着眉问。

       “是的,”来人回答,“除了我们这家,都有罗浮生手下的人去踩点了。”

       C城一共八家酒吧。杨修贤低头拿起手机,把眼睛藏在刘海的阴影里。罗浮生对外宣布收购七家酒吧,如今又堪堪对他往来风没有动作,实在把他置于风口浪尖。接着他忽然想起来,“别的也罢了,将临酒那一家,那老头子也同意么?”

       “没做回复。但张叔按兵不动,多半是要有动作的。”

       “张叔把他那酒吧看成什么宝贝似的,”他笑起来,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口答应了,他罗浮生怕是也不敢接。”

 



       当晚来酒吧的熟人有一半都来打听玉面阎罗是不是跟往来风签了什么合作条约,C城太小,消息走得快。杨修贤照例眯着眼笑,左右不肯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到了午夜过后,终于烦不胜烦,从后门信步溜出酒吧。

       他生命前二十年在C城大小酒吧混迹,也算得上了如指掌,到了如今他仍旧年轻,这么负手站着,却莫名有了点老人的意思。到了这个点儿城市大部分地方都是几乎一片漆黑,他穿街走巷,到了跟前才发现他走到了将临酒。

       他皱了皱眉,将临酒在这会儿居然没有营业,实在稀奇。接着他发现酒吧的门是开着的。他犹豫了一会儿,从大开的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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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浮生你…!”

       杨修贤的头险些磕在柜子上,被罗浮生的手挡住,屋里太黑,杨修贤不知道他的手有没有磕破,只得把自己一起也一起逼仄在狭小空间里。

       “你怎么在这儿?”他轻声问。

       “张叔没了。”罗浮生说。

 



       杨修贤用手狠狠摁了摁眉心,才又开了口,“你……”

       “我想来找他,”罗浮生打断了他,“跟他商量将临酒的转让。我来的时候他在楼上,已经死了。”

       “那你怎么还……”

       杨修贤住了口。

       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群人。他凝神听。而且训练有素,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衣物窸窣摩擦,然后是砸和劈砍,落在木头里,沉闷的声音回荡开。

       他们拘束在酒柜里,杨修贤手心沁出了汗。罗浮生却突然笑了一笑,火上浇油般地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字。

       “你要是撑不住,可以靠在我身上。”

       碍于情境,杨修贤不能嗤笑以表不屑,只把手抽出去,继续撑着墙壁。他想了一想,又拉过罗浮生的手。

       “不敢。”

 


       杨修贤前半夜喝的酒太杂,这时候果香慢慢蒸腾起来,朝罗浮生杀过去,几乎可见的颜色旖旎。杨修贤的卷发慢慢沁出了汗,他还是撑在了罗浮生肩上,罗浮生顺理应当地环住他,听着外面几乎没有停过的声响。

       杨修贤后知后觉地想,他们可能是在找东西。他们这小半面窄墙是个机关,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发现。将临酒在C城颇有名声,其实年纪挺轻。当年装潢的时候,还是他央着张叔,要了这么一个小暗格。他那时还小,一个人缩进来,还能带上枕头和烤红薯。外头大雪,张叔亲自拎来取暖器往他那一小片墙板上靠靠,他在里面,在一片温暖干燥的黑暗里听外头笑声闹声觥筹交错,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那时并没有想过未来。未来就是来年春天,湿淋淋的青石板,和城外十二里荒郊碧草绵延。

 

       “杨修贤?”

       他闻言转过头来,轻轻侧了侧头,手揣在口袋里,又是一身的游刃有余。罗浮生于是突然地顿住了。他本该有好多话可说,关于这群不速之客关于将临酒的交接关于他的往来风。他蓦然发现就算是做生意伙伴,他们之间都乱得一塌糊涂。

       “怎么?”他问。

       这会子已将近凌晨,天色有一点晦暗的蓝,夜色依旧覆盖在他身上。

       “我是认真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我…我确实想旧事重提。”他舔了舔嘴唇,“现在没人瞒得住我,也没人伤得了你…”

       “我是认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

 

       杨修贤半晌没有动。

       过了很长时间。两条街外喧闹渐起,清晨赶集的人声带着触角攀爬过来。

       “你是怎么觉得——”

       杨修贤蹲下来,抬高眼看他。他的手有一点抖,语气却平静极了。

       “你是怎么觉得,有你一颗真心,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我爱不爱你?”他终于笑了,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我还真不好说,说不定是爱的呢?”

       “但是有什么用?”

       “我累了,罗浮生,”他咧嘴笑开,“自打二十二岁大雨我被你拒之门外那天起,我就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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