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铁】南柯
短篇，一发完
字数3k
主要角色死亡
系列见tag
灵感来自《安乐窝》
♦拥衾侧卧未欲起，帘外落花撩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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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段回忆是最主要的，早年我逆流而上，房舍隐藏在浓密的红枫林后，狗吠穿过枫林，声声入耳。
——梭罗
01
他要去见一个人。
02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月。
圣诞节刚刚过去不久，人们慢慢从节日的氛围里走出来，店铺一一开门，夜晚就显得更加明亮。他穿越镇子边缘的枫树林，树林没有叶子，枝梢在浓厚的夜色里密密地伸向天空。那天天气晴朗，夜里非常冷，天空零落地有几颗星星。
他去敲门。
“你是谁？”那人问。
他顿了一下，感受到眼眶忽然泛起的细密的疼痛。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睛在夜里也依旧轮廓清晰，头顶的头发俏皮地打着旋儿。屋内的暖气朝他涌过来，带着男人身上雏菊气味。
他张了张口，几次想要发声，又都哽在喉咙里。
“Peter Parker。”他最后说，“我是Peter Parker，我来见你。”
03
他们在二月见面。
那天上午开始下雪，晚上的城郊便不是很暗淡。雪色轻冽，树林深处小屋的光线颜色温柔。
“所以说，我经历过很艰难的冬天？”
“您险些丢了很重要的东西，”Peter接话，“但是您还是保护了他们……在陌生的地方，一个男孩，您的爱人，还有您很重要的陪伴。他们那时都还在您身边。您当时身体不好，总是做噩梦。您记得吗？”
男人闭上眼睛。窗外的雪花被风卷着打在窗户玻璃上，沙沙作响。
“……我不知道。”他说，“那太遥远了。”
“您不必急着想起来。”Peter放柔了声音。他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把手搭在了男人的手上。
“我其实不愿您想起来。”
他轻声说。
04
他们在四月见面。
世界慢慢走进春天，枫树长出新叶，鸟鸣声在城郊格外喧闹，让人想起沼泽的栖息地。枫树林前有一条河，此时水面渐涨，透出丰盈的意思来。
“好吧，故事家，”男人笑着给他开门，“你又来了？”
“您在做什么？很香。”Peter抽了抽鼻子。屋内一股热腾腾的香气让整个林子都生气饱满，他向屋内探探脑袋，见烤箱亮着。“您在烤东西？”
“就是一些面包。”他笑了笑，转身进屋接着打理厨房，“尝尝吗？”
“当然，”Peter笑道，“我还没有尝过您的手艺呢呢。您以前并不擅长这个。”
“可能后来学了？”男人耸耸肩，戴上棉手套端着烤盘走过来，“不过我倒是真的不喜欢煎炒一类的……”
“您做过，”Peter拿起一个面包，还想说什么，但被嘴里的食物堵住了。
“woooow很香！真的很好吃！”Peter摇了摇手里的面包，朝男人点头。裹在面包里的热气升腾起来，暖融融甜蜜蜜，奶香带着谷物的香气。男人看着他的褐色眼睛一样甜蜜得过分，睫羽弧度诱人。
“呃，您做过煎蛋，糊了。”吃完一个面包的Peter终于再次发言，男人翻了个白眼。
“但是您当时是很认真地做的……不是我没有嘲笑您的意思，虽然那个煎蛋的确糊了……那是身份原因您没有自己做过吃的我相信以您的水平不会再做得那么难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说蛋的事了！”
男人收了手挑着眉看他，Peter靠在沙发上，因为忍不住笑和连连告饶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平静下来了。
“今天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想好分享哪一段故事，”他说，“但是您帮我决定了——而且这的确很重要。那时您快要死了，但是您坚持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说过。您的煎蛋——”他看了男人一眼，确定他没有再次动手才接着说，“——是那时为了您在乎的人做的，那是您第一次下厨。”
男人点点头，“我记得那种感觉，”他简短地说，“很疲倦。”
Peter抬头看向窗外四月的天。那个人就是在那时救了他，那是Stark Expo，Iron Man金红色的身影在夜空里格外耀眼，是他秘而不宣的单方面开始，彼时少年眼底心间的秘密。
……也是他今天坐在这里，所有缘由可以回溯的最开始的记忆。
05
他们在六月见面。
男人收养了一只狗，走进枫林的时候就能听到犬吠声。不大的棕色的一团，在草地上来回地跑。男人坐在草地上，袖子捋起来卷在胳膊肘处，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
“我叫他dummy，”男人笑着说，“因为它实在实在太笨了……你该看看它怎么打翻我的水杯和碗的。”他嘴里嫌弃，dummy朝他冲过来的时候却依旧张开手臂然后被扑了满怀，人和狗一起向后倒下去。他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细线，褐色的眼睛温柔得不像话，天空在他上方，绿草在他脚下，都是温柔清明，带着夏天的热度。
男孩在那个名字前沉默了，但又无可奈何地在一人一狗的欢乐中投降。他跟着坐在门前，低头想了一会。
“您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什么。”男人耸耸肩。已经日暮，枫林的绿色树叶全部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红色边，林子安静得非常生动。Peter忽然觉得非常倦怠，他想就躺在这里，一直一直睡下去。他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告终，他从冬天开始等待，枫树林从荒芜变成现在他眼前的郁郁葱葱，而他的爱人依旧没有回来。
“您大概是没有真正经历过夏天的，”他慢慢地说，“您喜欢待在工作室里。”
男人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鼻音，他依旧闭着眼躺着，像在睡梦中一样。
06
他们在八月见面。
这世界终于一步步走向最繁盛的季节。空气燠热，星星在夜空中闪，枫树林树叶繁密。
“除了你，从没有人来过这儿。”男人说。他们坐在河边，河对岸远处灯火闪烁，这边月色姝妍，黑夜茂密浓厚地生长开。
Peter去握他的手，他轻轻挣了一下，任他握着。
“你到底是谁？”
“我来见你。”
“你是谁？”
他们抬眸对视，两双眼睛分毫不让，又一样的澄澈干净。爱不爱好像早就是明了的了，他们才认识了半年，却像是已经拥有过彼此一辈子。很远的一辈子。
“我曾经视您为唯一。”
Peter叹了口气去拥抱他，他们把头扣在彼此的颈窝里，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
“我很想你。”
那时你常常一个人在大厦，整天整夜地埋在实验室里。我在远处看你，大厦顶楼的灯光亮了一整个晚上。你看上去那么认真又那么孤独。我知道没有别人了，所有人都离开了，可我那时才被你认识不久，没有勇气也没有身份去陪伴你。
“很抱歉留你孤身一人。”
别的话，他都还不能说。
“你们一群人刚刚凑在一起的时候您一直非常开心。”过了一会儿，男孩斟酌着开了口，“你们打退了外星侵略，一切都刚刚起步……”
“别说了。”男人突然开口，“我知道结局并不好。我记得这个。”
“……好。”
07
他们都见过十月的枫树林。
打一个烂俗的比方，就像是伤口上最鲜艳的花朵。
08
他们在十月见面。
枫树把阳光滤成琥珀色，浓厚如同爱恋。少年在小屋里醒来时窗外一片叶子正落下，脉络在午后的光芒里清晰可见。他坐起来，天色湛蓝，晴朗干燥，是秋天难得的好天气。
他身旁另一张床上男人还在午睡，光芒过于旺盛，在他脸上落下锋利的影子。睫毛向上弧度诱人，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男人难得是安静甚至于乖巧的。他的睡颜安详，呼吸清浅可闻。
他坐在床上就这么看着他，窗外秋蝉嘶哑，光线明亮，满山红叶。
09
“所以下午有什么计划吗？”男人伸了一个懒腰，“别告诉我你硬要留下来午睡没有理由。”
“天气很好啊，”Peter笑眯眯地回答，“就出去走走嘛。”
他们沿着河走。Peter很快发现男人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视线不断地飘向自己，又立刻移开。
“您怎么了？”
“…没有。”
Peter转过身来看他，“您可以告诉我，我至少可以帮上一点。”他皱起眉，当看见男人不耐烦地侧过头，不愿与他眼神接触，“您知道我可以帮您。”
“我说了没什么事，kid！”
世界安静下来。
“Damn it.”男人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您叫我什么？”Peter轻声问。
“……”
“我从没跟您说过任何，任何，关于我的事情。”见男人后退，Peter步步紧逼，“您刚刚叫我什么？”
“…Mr. Stark？”
这句话里已经带了颤音。男人无处安放的眼神在碰到Peter的眼睛时无可奈何地低垂下来。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索性上前一步。他揪住Peter的衣领。
他吻了他。
他没能主导这个吻太久。Peter在一瞬间的惊诧之后立刻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他另一只手环住男人的腰，唇舌厮磨，霸道夺取年长者口中的空气。呼吸升温，鼻息交错，他们像是要把彼此融进血骨里，好对抗这阴差阳错的命运。
10
“我原以为可以陪您过一个圣诞的。”
Peter轻声说。
11
Tony Stark死在一个月前，然而灵魂不离体，将近于游魂——记忆封死，但情感留存，所以形成执念，这是Thor的解释。
他死于巫师之手，合当有吊诡的死法。
Peter要下潜进他的记忆，让他记起所有事情，包括他们的爱情。那之后Stark才能顺当地离开，黄泉红尘也好，转世轮回也罢，总之干净利落地永不再见。
做这件事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Peter坚持由他完成。
“只能我来做。”他眼眶通红，声音平静，“只能我来。”
于是每一个人来与他分享Tony Stark与他们的故事，这些故事他要一一说给那个忘记了自己的男人听。但关于Peter与Tony的他什么都不能说。“得留下那一部分，让他自己想起来。”Thor转述Loki的话，“因为意识本就不如现世稳定，所有都告诉他，可能会造成幻象——他可能会在潜意识里构画。”
那些故事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总归男人的形象大抵光彩夺目，又倔强到伤人。Peter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这个，因为他是他的爱人。
他是他的梦想，是他多年的爱情，是他的温存呼吸，是他的第一壶酒，经年的大梦不逃。
是他要亲手杀死的爱人。
12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
13
少年云端里的梦想，由岁月起行，再由岁月扼杀。
少年早就不再年少。
所以也不再有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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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安乐窝》
半记不记梦觉后，
似愁无愁情倦时。
拥衾侧卧未欲起，
帘外落花撩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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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篇文打算重修
……总之最近总是想瞎写啊
所以不留评论嘛QAQ（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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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至此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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