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城楠

多指教。

【朱白】你本该爱他多久

抽空摸鱼,不一定有后续

 

 

 

 

 

 

太阳升起的时候,白宇走到床边,把窗帘一把拉开。天空被光滑枝梢密密匝匝地割开,光线泼了他一身一头的冷冽。凌晨五点,这座城市从边缘开始苏醒。

其实离开那人之后他改掉了很多习惯,包括睡懒觉,包括啤酒配烤串的夜宵。他的故事从年轻折向稳妥,斑斓异色淡哑,少一个人,多一串思虑周全的规划。

他有时候想,这应该也是好事。他自己低头笑一下,不置可否的意思,脸落在阴影里,头发像那时一样柔软地蓬松着。

 

 

最近一部戏刚刚结束。他有了个假期,难得没有回家休整,直接奔向德国。这不太像他,倒像是那个人的举动。发小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白宇你能耐了敢一个人这么瞎跑,当心被人贩子卖了去,他跟着笑,看面前玻璃里自己的倒影,也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没事,他说,能应付……这不是换个环境,快点出戏嘛。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非常短暂的沉默,接着继续絮絮叨叨着注意安全。白宇懒得打断他,他眯着眼接话,太阳落到他背后,玻璃窗上的光太刺眼,视野模糊成白茫茫一片。房间里空调开得足,肩膀上搭着一层几有实感的干燥热度。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火车到达Füssen的时候在下雪。白宇从法兰克福出发,火车上人很少,他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暗下来,直到风雪载途。

他是在这时候收到的短信。

“你去德国了?”

很平淡的问句。

他一下子摁灭了手机。

 

 

他之前订了民宿,主人家是一对老夫妇。他们自己的屋子在前面,有壁炉,地毯上卧了一只很胖的猫,桌面上堆了满满当当的陶艺品和人物模型。他接了钥匙,听老人家还算标准的英语,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开去。他直觉口袋里有什么热起来,从他的外套一直到腰侧的一小块皮肤,直烫得他发疼。

关上门之后,他把包和外套扔到床上,手机从口袋里弹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手机,手机被关了静音,信息提示灯一亮一灭。

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法无动于衷。

 

 

他把东西收拾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客厅侧面是一扇小窗户,看出去刚刚好是远处山上一座小小的城堡。这里雪积得厚,阳光显得冷清又单薄,树枝斜劈向天空,干冷墨黑如图皴裂的夜空反白。

可屋里很暖和。他侧身躺倒,时差没有倒过来,他脑子里乱糟糟地响,睡得不算安稳。

 

 

 

“哥哥我们比蹲下!”

他的梦里,这也就是结局了。

 

 

 

 

 

 

他从梦里惊醒,凌晨三点半,手表还是晚上七点。他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自己,努力笑了笑。

上个角色的影子还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那部戏也确实不错,制作到演员都是大手笔,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冲几个重要奖项。国内同性恋婚姻合法第二年,白宇挑了几个评价比较高的相关题材综艺节目,到了将近五点才放下手机。

“致敬2018的夏天。”

“现在综艺那么多,渲染的那么甜蜜,可我总觉得都不如那个夏天,那么小心翼翼又想要昭告天下的爱意。”

他不该在弹幕里看到他们的名字。

 

“小白,我知道你在。”

那头改发信息。

然后呢?

白宇无来由地恼怒起来。然后呢?就算我真的在……又能改变什么?我们开始的太早,路就被堵死了。最开始你告的白,到最后是我纠缠试探……然后呢?

就算在那种时候——那么年轻、那么拥有勇气的时候,不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他看着天鹅堡的雪,还能想起那个夏天。

“怎么了吗?”他问。

“我休假了。”

白宇的手一颤。

“现在在路上。”

“你还想怎么样?”他问

“不是我想怎么样,小白,”那头又改成了语音,大概是笃定他会听的;白宇把手机凑到耳边,像是那人在他身旁说话,“你别把自己摘干净……你为什么偏偏来这里?”

 

 

“下次吧下次吧下次吧我想回家——”白宇倒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朱一龙,耍赖。

朱一龙咬咬牙,看着床上套着家居服、整个人柔软得不像话的小孩,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小朋友你多大了?”

“三岁,”白宇非常配合地竖起四根指头,“不能更多了。”

也不是不喜欢旅行——应该说他还是很喜欢见到不同人事,只是在恋家这方面他更加成绩卓越。倘若假期能回家,大抵不会选择立刻出门。他享受与信任的人待在一起的惬意,像是游鱼在熟悉水域的惬意。他从小实在是被爱着长大的,才会有那点像小孩子似的依恋情结。

“行吧——”朱一龙最后在男朋友拉着衣角的撒娇面前举手投降。他顺势坐到床边,把小孩从被子里刨出来,纵容他腻腻乎乎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尖。“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一趟?”

“要到明年11月份了吧,我们俩都空的话,”白宇掰着指头数他的假,低头看手机上自己的安排,“去天鹅堡?”

“哪儿?”本想领到一个国名的朱一龙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天鹅堡,”白宇一锤定音,“我高中那会儿杂志上见过。想去。”

 

可他们都没等到那个时候。

所以白宇也一直没有等到,他曾经的想象里,牵着另一只手,听耳机里巴伐利亚国王的结局,看天鹅堡外满山青翠生机盎然的故事。

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那天晚上在外面买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他看见了朱一龙。

“我没地方住,”他眨眼,萌混过关这一招还是驾轻就熟,“宾馆都满了。”

他的口气平常,然后朝他走过来,像是没看到他浑身僵硬,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

“带个路吧?”他歪歪头。

 

“我累了。”

“那就分手。”

那边没再回话,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过去。

“如释重负吗?哈哈。”

他等到很晚,手机才又亮起来。

“有一点。”

 

夏天碎掉了。

 

 

“睡了吗?”

白宇在黑夜里睁开眼睛。朱一龙的手在他腰后,没碰到他,却也足够他清醒。他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小白,”朱一龙轻声,“我…”

白宇突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你来做什么的,”他问,“朱一龙?”

“我想抱抱你。”

白宇听到自己叹气了,他于是果真敢凑过来,把自己的头摁到他的肩膀上。白宇于是闭了眼睛,假装这是他那段日子酗酒之后、残存到现在的一个梦境。那时他凌晨三点从酒吧出门,看手机里cp粉纯粉沸反盈天他们又青藏高缘还是倒贴吸血。他再怎么样,朱一龙从没找他,他也不去再戳那个头像,只是把酒瓶随手往墙上一敲,再狠狠抵在墙上,从小巷里拖过去,带出一串刺耳的噪音。

 

“不能每次都这样的。”

等到他耳边朱一龙的呼吸完全安稳了,他才轻轻开口。

“不能每次、都拿这种话来搪塞的。”

“想抱抱你……真的是很温柔,我也没办法拒绝的话吧。”

“可谁能跟生活讲温柔呢,朱一龙。”

他窝在他怀里,没有动。

 

 

我爱过一个人。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有很是称得上精湛的演技,有无数的粉丝和坚定的信仰。我们一起看过日出,尝试过在逼仄的隔间做爱,那时我们十指相扣,也没人说过会永远。

 

是我先拒绝了他,到后来反悔,换成他无动于衷。我在无数摄像机前试探他,他都能笑着蒙混过关。我把同款穿得满世界风雨飘摇,偏生他风雨不动。

于是自然,我没有再死缠烂打,爱情不是必需品,于我于他,都是一样。

 

 

第二天朱一龙醒来的时候,白宇那半边的床已经空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听到白宇在隔壁打电话。

“怎么了?”穿好衣服,白宇正好走进来,于是他把衣服卷起来的边拉下去,一边问。

“我一朋友,”他说,耸耸肩,“跟老婆吵架,半夜在大排档怀疑人生呢,刚刚让他先找地儿住去了。”

“多真实的生活,是吧?”他接着笑笑,从床上拎了一件外套,看着他。

“要听点更真实的吗?今天还有没有地方住?有的话,麻利点,从这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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