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城楠

多指教。

【忌逍】十五日雨

ooc属于我

一脚踏进邪教

时间线……算是在原著之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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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阴雨,下得天地间无一处不湿气弥漫。杨逍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的疼,他扭头,看见一旁趴在桌上的张无忌。窗外依旧下着大雨,枝梢天色一齐泛出深青,叫人一下子辨不出时间。

他放轻了动作从榻上坐起来,张无忌侧着头趴着,一缕头发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像蝴蝶。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他昨天这么说,那么突如其来的,像很多年前一样,忽然地闯进他的生命里。再一次。

 




他独自行走已有些时日。

开春日子清冷,自他离了光明顶,竟已踏遍大半个中原。他身至一处,有一处的朋友,一路行的便不算落寞。只是自打他张无忌做了教主,明教也好他也好,都很是收敛了脾性,于是新上门的仇家更少,叫他觉得几乎要与江湖脱节,仿佛只是新郊旧友,酸腐文人。

脱出江湖二字,认得他的人并不很多。他与掮客并桌而饮,与书生共享一旧庙,也与老农闲谈。他想这才是众生相。他独守坐忘峰那些年,与此时大抵是半斤八两的形单影只。可这一回是在人群里,高朋满座里的形单影只,更有意思。

他解析自己的寒冷,如同解析一颗无关生死的树。

 




“杨伯伯,”他说,“我找了您好久。”

这话不是抱怨,也没有撒娇的意思。大抵是他习惯了,只是平铺直叙地说出来。张无忌此时醒了,悄悄地走到他身后,犹疑地拽一拽他的袖子,像是怕他又要走。一走两三千里,衣袖都见不到。城里的小贩都见过的人,偏生叫他寻不见。

杨逍垂着眼不说话。这人越年长越像一把收起的伞,眉眼间都透着股湿淋淋的水气,水墨画一般,眉眼安稳地沉下来。他大抵也觉得不妥——什么都不说不妥,说些什么似乎更不妥,于是他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算是一个模糊的回答。

“教主,”过了一会儿,他在窗外的雨声里终于说话了,“您找我来做什么呢?”

一声闷雷,是惊蛰了。

 

 



杨逍在坐忘峰时,天并不常下雨。风是凛冽的,空山之中便以天为春。他一年年由着年岁打磨自己的棱角,把全身的骨头逐节拧碎了,混着血吞下去,再出现时,便是群龙无首的明教的光明左使——什么骂声都背得、什么事都做得的光明左使,迟迟不选教主的光明左使,一手包揽大权的光明左使,只是不是杨逍。

那么些年他睁涩了眼,也没见什么光亮。他于是也不要什么光亮了。

而忽然张无忌来了,不止来了,还要拿自己的手捂在他手里,手心跟他的内力一样浑厚地烫——像是真的能焐热他在坐忘峰冷透的身体和灵魂。

“杨伯伯,”他说,“不是她们,是您,一直是您。”

他说,我兜了一大圈,才明白爱与恨的含义。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旅程,我伤了别人,别人也伤过我。可我现在站在这儿了。我年幼时太师父带我四处求医,或许也来过这里。其实这么多年天还是一样的天,四季流转来日方长都是我们的事。山川只顾着自己生长,山脚总是向海蔓延,像我总是想靠近你。

他又一次攥住了他的手。

 

 




杨逍有些好笑地想,就算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叫他杨伯伯。像是怕他自己还不够清楚似的——面前这个少年,这个明亮着眼睛告白的少年,小了自己整整一轮还多。可就是这么年轻的,他的教主,偏生做了他生命里最有勇气的那一个。

杨逍垂眼看着那只被牵住的手,轻轻挣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年轻的教主望着他——他不抬眼也知道那道炽热的目光灼着他的头顶。一连半月的雨水截住了他——他之前或许多少是在流亡,可江南下了这么久的雨,他的教主终于在雨里寻到了他,浑身湿透的,拎着酒壶的他。

“杨伯伯,”他说,“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雨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张无忌撑着伞,难得地面色沉郁。他上前来劈手夺下他的半壶酒扔进雨里,又来揽过他的身子,叫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浑身都冷,冷得发颤,只有脸庞是滚烫的。他呼吸之间都是带着馥郁花香的酒气,身后一树垂丝海棠,花瓣簌簌地落下来。

他笑起来。他扶着那只握着伞的手站直了一点儿,在他的教主耳边轻声说:

“你找到我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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