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远方来客（二）
*非典型平行宇宙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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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01的形象逐渐清晰至肌肤骨骼，在他们接下来的七天里。他们开始有交流。那一夜之后他们从盔甲里脱身，才像是两个正常人类。从他耸肩坦承自己黑进了飞行系统，所以那一天的锁才是开着的之后，Sam才开始接受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可靠，但到底配得上成为他的地球唯一一名观察员的荣耀。
他的搭档听了这话并不恼怒，反倒拍他的背笑得很大声。他说Sam（他永远不会叫他的编号），我只是不再害怕什么了。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笑不下去，嘴角依旧挽着，眉眼却湿淋淋地沉淀下来。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把床铺弄乱四次又收拾了四次，直到Sam找到一份早年的档案，需要他们一起解码，才把他从沉默里解救出来。
他喜欢机械胜过理论，但是两样都做得很好；他不会错过任何一颗临近他们的恒星；他爱吃甜食，睡觉的时候会踢被子；他总是大笑，眼睛亮晶晶的如同他热爱的任何一种宇宙发光体。他对指派的任务并不总是上心；他甚至撞见过他在联络器里跟上司顶嘴。
Sam试图像对待每一次任务中的每一个人一样观察他，然后总结，然后为他贴上标签。可他好像兜兜转转都在沉迷细节，而对这整个090301依旧只有模糊概念。他不像他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他纯粹又复杂，似乎无所畏惧，永远鲜活，永远充满热情和勇气。而那些陷入沉默的片段，如同星星碎片里的银河倒影，让Sam无数次猜想他原本有过怎样的安定。
在第600天，他们抵达预定观测点。
他们在视频中看到过无数次的宇宙裂缝在面前时显得更加壮观，像是一条巨大的、不断扭动的蛇，缓慢侵吞宇宙的纯黑色。从发现到如今，它长大了几乎一倍，而释放的能量翻了三倍。一共56架观测飞船，载着一个或两个人从不同的发射平台赶来，而它横亘在他们面前，像是宇宙里一座突兀而泰然自若的山峰。
他们每天有一半多的时间花费在调整各种敏感仪器的基准数值、整理数据和推演上。为了节约燃料，内部照明在抵达后就自动缩减到最低亮度，因为如果打开隔光板，裂缝的强光足够支持他们的日常活动。而强光同样成为他们的能量源，所有飞船像是行星，围绕着另一颗太阳。
日子到这里开始突然寻常到波澜不惊，几乎一眼望得到尽头。他们被基因改造延长过的生命线像是突然闯进了一段灰白噪点，连同生死一并归入常事。裂缝每天生长，波动有时剧烈有时和缓，无数的观测数据按月加密传达到宇宙部的桌前，他们同时醒来，梳洗，工作，进食，休息，睡眠，时间安排其实很紧密，但在偶尔松懈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有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空虚。
非常偶尔的，Sam会觉得他们似乎浮沉于海洋，这五十六只飞船如同一群小型的诺亚方舟，带着仅剩的人类漂浮在天堂边隅，等待搁浅，或是抵达彼岸。他背后是永远寂静灿烂的陌生群星，面前是如同海啸的灿烂光源，五十六座飞船在宇宙的任何事物面前都纤小如草芥，人更渺小，且短暂，且并不耀眼。
他在这种时候总是尝试着发出一点声音，大笑，尖叫，用力拍打墙壁，诸如此类。他想这样他就是活着的，他就还有一点不同；无数个宇宙里不知道应该用哪个数量级来计算的星星里，只有他能发出声响。
而或许因为他们都不再说话，Dean比初见时更加沉默。除了第一次他冲进卧室，然后Sam手忙脚乱地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卧室里捶墙之外，他对他的搭档发出的动静接受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与Sam自己不同，他更喜欢面对那条裂缝，看它永不停息的翻滚如同海洋边缘。他似乎对所有宇宙光源都有种异乎寻常的热爱，旅途中他们从星云间隙中穿过时他长久地待在观测台上。Sam替他带来午饭，他赤着脚坐在地上，光芒映入他眼中，如同斑斓烟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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